第三十四章 血染的老鸭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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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鸭塘，是湘潭县的一个地名，以前这里有做比较大的村子，村子里有一片养鸭子的水塘，故而名叫老鸭塘，由于这里紧靠着湘江，渐渐成为了一个江边码头，后来这里开发了，建了许多楼房，厂房，成了湘潭县的一个比较发达的区域，而现在是光荣团的抵抗乱兵们的前沿阵地。老鸭塘建了几条大道，周围有比较高的建筑物，守军们居高临下，道路上又没有遮掩物，想从这里突破，从道路上冲过去是不可能的，除非一个一个的建筑物去攻陷，这样还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攻下来，只要坚守到明天天黑，守军就能等到援军到来，所以这对于鬼子来说几乎是不可攻陷的，装甲部队，在这种城市巷战中，往往不能发挥其万分之一的战斗力，因为守军仅仅只要有一门战防炮放在路口，或者有士兵居高临下的投掷燃烧弹就能炸毁装甲车和坦克，然后阻塞进攻道路。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鬼子尽然用了连夜进攻，并且搅乱外围防守的民兵师，想浑水摸鱼，一鼓作气打破守军们的防守，不得不说，鬼子们的这一招使得十分的jīng妙啊。守军们也被这一时的混乱给搞得晕头转向，光荣团团部里也十分的忙碌，电报员们对着电报机大喊着：“民兵师，民兵师，我是光荣团，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请约束你的士兵，喂喂！回话！……”

不管电报员们怎么联系，但是总是无法联系上混乱中的民兵师指挥部，气的李强团长跳脚大骂民兵师：“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妈的尽给老子添乱！”

这个时候，刘羽赶到了光荣团团部，一进门，李强便招呼刘羽来到了地图前，告诉刘羽现在的情况。

“刘羽，你小子总算来了，现在外面乱成了一锅粥！自己人和自己人干起来了，炸了营，现在民兵师联系不上，不知道他们的指挥官干什么吃的！乱兵在外面乱哄哄的，这要是鬼子趁乱攻进来了，可不得了，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制止他们混乱。”李强团长心情沉重的说。

“恐怕，鬼子们已经攻进来了，李团长，我刚才来的一路上看了，这次混乱中，有军官想要组织好乱兵，可是他们一冒头，就被乱枪打死了，我怀疑乱兵里面有鬼子。”刘羽严肃的说。

“你是说，鬼子乔装成我们，然后混在乱兵里面制造混乱，然后想浑水摸鱼的攻陷我们。好个小鬼子，果然有两下子。”谭唐生政委在一旁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急的锤了一下桌子。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李团长，谭政委，在这样下去，乱兵混入我们中间，我们也会跟着混乱的，这样我们无法守住湘潭县城。”旁边的一个参谋说道。大家在这句话后，都陷入了沉思，的确，现在的情况十分的危机，谁都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刘羽想到了一个想法，但是觉得太过无情，不敢启用，抬头望了望李团长，发现李团长同时也望向了他，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知道了他们想到了一块去了，只是，刘羽不忍心，而李团长又何尝能忍下心呢？最后，还是李团长，皱了皱眉头，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传我命令，前沿的所有部队，枪口向外，无差别shè击，乱军里藏有鬼子特种部队，我们坚决消灭他们，并且不许放过来一个民兵师的士兵，无论他官阶大小，到了阵地前，一律按照鬼子的伪装部队处理。”李团长，狠狠的说出了这句话，令在场的众人十分的震惊，谭唐生政委连忙劝道：“老李，民兵师三千多弟兄啊，你连他们都要杀吗？我不同意这样，咱们的枪口不能对着自己人啊！”

众人纷纷劝道，：“是啊，团长，不能这样啊，他们是我们的战友啊，不能对他们开枪啊！”

李强团长，表情十分的痛苦，咬了咬牙，尽力保持平静的说：“不要说了，都要违抗命令是吗？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可是除了这样，能有什么办法！让乱兵一旦混入我们，我们也会跟着混乱，这个湘潭就不用守了！这场仗我们就败了！湖南就沦陷了！为了胜利，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要怪就怪这场战争吧！给老子执行命令！”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李强团长眼中泪水不禁的流出来，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他心里也在滴血，这都是战友，这都是同胞，今天却要向他们开枪，恐怕以后他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是！”众人强压着心中的痛苦，决定执行这个命令，刘羽在一边默默无语，当时他也想到了这个主意，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决定向战友们开枪！刘羽一时间，悲从中来，这该死的战争又要让我们亲手夺取战友们的生命。刘羽知道，他的女兵团也会要向乱兵们开火，不然乱兵们巨大的人数，会冲破守军们的防线的，刘羽整理整理心情，带着勤务兵程薇一路回到了女兵团驻地，传达了这个命令，这一路上，刘羽没多说一句话，咬着牙，心中痛苦又悲哀。

李振波是湘潭民兵师中普通的一个少尉，刚参军那会，因为老爸军队里面有关系，也就顺利混上了中尉的职位，本想着待在湘潭远离前线没有什么仗可打，可以安安心心的等到战争结束，可是没想到，鬼子来了个偷袭湘潭。这不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刚开始几场仗，民兵师被打得屁滚尿流，李振波，这个家伙战斗他最不积极，要冲锋了，他最多慢悠悠的跑，不是这里突然摔一跤，就是在地上装成被打伤的样子，连带着他的部队也总是在后面，一到战事不利跑的最快，由于这家伙会逃跑，倒是带着他的部队一次次在惨烈的战斗中，保存了下来。

这一回，鬼子冒充守军，搅乱了民兵师的部队，制造了混乱，当即，李振波就命令自己的部队，全都光着膀子只带着弹药袋，从角落里撤出阵地，往光荣团的地方跑过去。他们的撤退，带着很多溃兵向光荣团的驻地跑去，当他们跑到光荣团的防线前面的时候，李振波感觉到了不对劲，心想：“怎么光荣团的兄弟们探照灯，枪口全对着我们啊，难道？”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几次死里逃生的直觉告诉李振波，再往前走，光荣团的人绝对会开枪，于是，他大声通知自己的部曲们停下，看看情况在说，于是他高声叫道：“三连的，我们留下！为其他弟兄们阻击鬼子啊！让弟兄们安全逃到县城里，就算我们拼光了也值了。弟兄们，更我来啊。”

然后举着枪，嗷嗷叫的往后冲。跟着他的弟兄们有的不明白情况，以为他真的勇气爆发，均对他投以敬佩的眼光，甚至有人在心中说：“谁说李连长贪生怕死来着，就冲着这胆气，他就是个爷们，爷们你保重，我们会为你报仇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光荣团驻地跑。

此时，蒋昕正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上级下命令，要对面前的乱兵开枪，理由是鬼子混在了里面，乱兵冲进县城，会攻破湘潭，为了胜利，要无差别的消灭一切想靠近战线的人。可是眼前的大多数是民兵师的战友啊，这叫蒋昕怎么下得了手啊！蒋昕多想对着眼前的乱兵大喊：“不要过来，我们会开枪的，你们里面有鬼子！”可惜，他再怎么喊也没用，就连光荣团的大喇叭喊，也劝不住乱兵。于是，团长下令：“开枪！”军令如山倒，蒋昕痛苦的叩响了扳机。

冲在最前面的人，眼看着就要到安全地方了，脸上都带着得救了的幸福摸样，可是突然他心口一痛，胸前一股血花喷涌而出，然后他听到了枪声，带着不舍与不解，为什么光荣团要向我开枪，我们是战友，我不是鬼子！可是他的质问无法发口，血液填满了他的喉咙，想说话，但是只发出了“咕咕”的声音。然后，他瞪大着双眼，不甘心的倒下了。机枪响起，重机枪那快速的shè击声，连成一串，像是在撕布。往战线跑来的民兵师将士们，胸前爆发出一团团血花，一片片倒下，他们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人要对着自己人开枪。蒋昕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声吼叫着，一边开枪，他要发泄，他快受不了了，对着自己的战友们开枪，仅仅因为他们中间可能混着的那几个鬼子，就要全部杀死一切想着回到县城里的民兵师战士们。蒋昕估计这一辈子都难以原谅自己。

很快，民兵师的溃兵被遏制住了，他们惊恐万状，纷纷逃离。谁都不想往县城跑了，跑过去就是死，回去和鬼子拼还好，死在自己人手里太窝囊了。溃兵们很快的就向两边狂野逃去，民兵师再一次的溃不成军。再回过头来看看光荣团的防线前，尸体互相枕藉，都瞪着大大的双眼，死不瞑目。血流汇成了一条小溪，缓缓地流到了不远处的池塘，池塘被染红了，像极了一池塘的血，老鸭塘，血染的老鸭塘。此刻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枪声也渐渐归于了平静，大地泛起薄薄的雾，似乎要遮掩这一番惨剧，初生的彩霞，被血光染成了血红血红的颜色，似乎在告诉着人们，昨晚，这里有一场惨烈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