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来的人正是王芩,她娘王婶子这几天生病,她牵着借来的牛车刚从镇上回来,正准备送她娘回去,却在路过余家的院子时,看见了浑身是血的江树昕背着四宝。

但奈何江树昕背着四宝走得不稳却极快,等到王芩把王婶子送回家,她俩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

但好在王芩是个聪明的,顺着血迹一路找到这里,终于找到了江树昕。

“江二你受伤了。”

“是你啊。”江树昕有些虚弱,意识也有些散乱,但对王芩还有些印象;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鲜红,语气比平时低上许多,“是流了挺多血的。”

王芩鼻尖有些酸涩,她忍住自己的情绪道:“我送你们去医馆。”

说着似乎想要上手扶起江树昕,但手都伸到跟前了却又退了回来。

“你自己还能站起来吗?”

江树昕闻言看了眼身边还未清醒的四宝,随即对王芩说道:“能的。”

扶着身后的树,江树昕不太稳当的站起了身,靠在树身上微微喘着气,可能是得到少许喘息的机会,她恢复了些许力气,又将四宝重新背回背上。

“去医馆。”

听了江树昕的话,王芩也不犹豫,将两人扶上牛车,她甩着鞭子就赶着车走了。全然不记得自己还要去将这牛车还回。

牛车虽然走得快,但却极为简陋,几块硬邦邦的木板,虽然上面铺了一层干稻草,但依旧硌人得紧,江树昕只能抱着四宝尽量不让她难受,可自己身上的伤口随着猛烈的颠簸又一次血流不止。

王芩见了也顾不得太大,当即从内衫衣摆处撕下几块布条递给江树昕:“你先包扎一下,止止血。”

江树昕头也没抬,轻声道过谢之后便随手接过胡乱在大腿上缠了几道。

四宝喝的茶水并不多,此刻隐约有了转醒的迹象,江树昕忙将她的身子抱起了些,凑在她脸边轻轻喊了喊,果不其然四宝就有了反应,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四宝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江树昕的脸,但她又觉得自己浑身都热腾腾的,难受得紧,撑着身子想要往江树昕怀里钻。

却不小心压到江树昕大腿上的伤口,惹得江树昕皱着眉痛呼出声,这可把四宝吓坏了,她从未见过江树昕这么难受的样子,也顾不得自身的难受,费力的从江树昕身上离开一些。

江树昕还来不及藏,就被四宝看清了腿上淋漓的血迹和身上斑驳的血渍,四宝呆滞的看看江树昕身上的血,又看看江树昕惨白的脸,倏地红了眼眶。

“江二…”

江树昕握住她想碰自己却又不敢上前的手,用没沾着血的手背轻轻在她眼眶下蹭了蹭,“没事的,不哭。”

可明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失血过多的虚弱。

四宝哪里不懂,她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想要抱住江树昕却又不敢,她不知道江树昕都有哪些地方受伤了,她怕弄疼江树昕;只敢跪坐在一旁心疼的哭。

但她自己身上这会儿也已经开始变得无比难受,身子有些摇摇晃晃,脑子里热得发懵。

江树昕就怕四宝哭,看着她浑身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也清楚不能再耽搁,一把将人揽进怀中,朝着赶车的王芩催促了一声。

王芩看了眼被她抱在怀里的四宝,清秀的眉头拧了拧,用力甩了甩手中的鞭子。

牛屁股挨了打,脚上步伐自然也跟着快。

那方江家也随着时间推移,江淑云也变得有些焦急起来,她清楚江树昕是不会在余家留宿的,更何况余家那些人都对她不满。

按理来说这个点,再怎么耽误也应该是回来了的。可现在迟迟不见江树昕和四宝的身影,江淑云不由得多想。

她就怕江树昕经不住劝饮了酒。

余三宝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焦急,有些迟疑的提议了一句:“那不妨去余家看看?”

虽然余三宝不愿意回到余家,不愿见到余老汉他们;明明早间出门前四宝还要她等着她回来的,可眼下四宝和江二却是都还未回。

这样一想,余三宝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余家那些男的都是些豺狼虎豹,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江淑云听了余三宝的话,几人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陈筱林虽未亲眼见过余家人,但她早在余三宝的遭遇中就摸清了余家人的心性,听闻要去余家,早就暗暗摩拳擦掌了。

可她们一行人刚出门,就看见了赶着牛车过来的王芩,眼尖的陈筱林更是一眼就看清了那牛车上的人影。

“哎,停下!”

陈筱林隔着老远就喊住王芩,但她声音很大,王芩闻声朝她们那边看了眼,发现是江家门前,便也没有犹豫,赶着车就停在了她们跟前。

等到看清车上的场景,江淑云和余三宝均是被吓得软了腿,她怀里抱着的江尚想要探头看看,却被率先反应过来的陈筱林一把捂住了眼睛。

“先去医馆。”

陈筱林到底还算冷静,知道眼下不是发愣的时候,当下喊了声;这一喊也将其余两人喊回了神。

江淑云鼻尖泛酸,将孩子塞进余三宝怀中,跟着陈筱林一同将江树昕和四宝从那简陋的牛车上抬了下来,换到宽敞舒适的马车上。

“姐…”

江树昕脸色苍白,昏沉的脑袋被那牛车颠得已经麻木了,看到江淑云之后便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怀中的四宝却依旧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听到江树昕还能开口说话,江淑云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很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出了一趟家门就成了这番浑身是血的模样,但她看着江树昕那副虚弱不已的样子就开不了口了。

一行人又驾着马车飞快的朝着镇上赶去,王芩也坐在马车上跟着她们一块去了。

路上陈筱林问了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她也不清楚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将她看到的说了出来,以及遇上江树昕的事情说清楚。

“但是我看到江二从余家出来时似乎是将余家的大院门给锁死了。”

王芩回忆了一番,想到这个。

江淑云她们也没在意,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江树昕和四宝身上,她们能看出江树昕收了很重的外伤,但却不能看出四宝到底怎么了,因为江树昕将人搂得太紧,只能看清四宝此刻身上红彤彤,在发热。

陈筱林一个千金大小姐,赶起马车来也是熟门熟路,一行人赶在日落前成功到了镇上,直接去了李楚家。

但好在医馆离李楚家不算远,李楚正带着妹妹吃完晚饭,看到江树昕浑身是血的被陈筱林被进屋,当即就飞奔去了医馆将那大夫给请了过来。

胡子花白的大夫脚步匆匆走向屋内,跟在他身后的小徒弟背着个沉沉的药箱。

江淑云领着大夫一路进了江树昕和四宝的屋子,焦急的等在一旁守着。那大夫检查了一番江树昕身上的伤口,便从药箱里掏出一包银针,隔着江树昕伤口处的衣物扎了几针。

几针下去像是没有多大作用,那大夫捋了把下巴上的胡子,想了想又从药瓶里掏出一颗药丸喂给江树昕吃了下去,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将江树昕伤处的血止住。

“这位姑娘倒是有些特别,这血不像平常人那般容易止住;但好在没伤及性命,失血过多,敷上药,再煎几副汤药喝了便可。”

说完便拿出几瓶伤药递给江淑云,又让他徒弟回医馆抓药去了。

另一边躺着的四宝却是不太好。肉眼可见的热度从她脸上升起,人已经有些迷糊,难耐的在榻上胡乱动着。

那大夫只看了一眼,便敛起了眉,语气不太好:“这位小姑娘恐怕是中了那下作的药物。”

“真是太恶毒了!”余三宝闻言忍不住暗骂一声,她如何也想不到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药来迫害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姑娘,“那该如何解除这药性呢大夫?”

大夫替四宝把了脉,又用刚刚替江树昕止血的银针在四宝喉间扎了针,随即沉下了脸色。

“这姑娘体内混了两种药物,不好配置解药;另外时间过去太久,就算配置出了解药也没多大效用。”

“那该如何是好?”余三宝有些焦急,手上紧紧捏着四宝已经汗涔涔的手心。

那大夫揪着自己的白胡子,低着头想了一番,到底还是实话实说:“眼下只有两个法子,其一是让人帮她将这药从体内化解,其二便是用冷水从体外纾解。”

余三宝自然听得懂,她看着躺在另一张榻上昏迷不醒的江树昕,这第一个法子就已经是不可能了;但第二个法子,这大冷天的,四宝又这般娇弱,能经得住吗?

可眼下有没有其他法子了,余三宝不得不替四宝选了第二个。李楚和陈筱林两人立马就搬来了一个大大的浴桶,并在其中添满了凉水。

大夫也没着急让四宝直接进水,而是给四宝喂了颗护身的药丸,避免她被凉水冻伤身子,随即又在浴桶中加了些药材,使其变成药浴。

另一边江淑云已经替江树昕在伤口处敷好伤药并包扎好,眼下也有些担忧的看着那桶冰凉的药水,替四宝暗自担心。

大夫将东西准备好,示意可以将四宝放进浴桶之后便出了房间。

四宝身子轻,余三宝稍微用力便将人给抱了起来,隔着一层中衣余三宝都能感受到四宝身上的滚烫,以及被汗水浸透的湿意。

江淑云和余三宝两人合力将四宝放进浴桶,可刚一沾上浴桶里的凉水,四宝就被冻得受不了,尽管她中了药还吃了护身的药,但仍旧哭喊着想要从浴桶里起来。

余三宝和江淑云也心疼,但也清楚这是无奈之举,两人不得不狠心按着四宝,将她重新按回浴桶坐下,惹得四宝多哆哆嗦嗦哭得泣不成声。

“四宝乖,不要哭…”四宝哭得厉害时,突然一阵虚弱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几人不由回头看去。

只见江树昕穿着刚刚换好的衣物,拖着刚刚包扎好的身体费力的从榻上起来了,朝着四宝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江二!”江淑云有些着急的走上前想要扶她,可却被江树昕拦下了,“没事的姐,你听我说,让李楚带人去余家,余大娘还在那。”

江淑云闻言便皱着眉头离开了屋子,余三宝看着江树昕便也跟着起身,失了压制的四宝哭着从浴桶中站起来,“江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本来有一章的,但是太忙了没能赶得上

这周过得太快,无纲裸奔的我有些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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