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一朝。

天灾，鼠疫横行霸道,瘟疫蔓延。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挨饿受冻变成常理。

在这样的景象面前，秦瑞不敢说自己经历过什么乱世。

不过他倒是能够切身实际的体会到一句话。

那便是古人常说的，“因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辽东和西北的短暂胜利。

也不过是帝王将相的丰功伟业。

可是这些却和路边的冻死骨毫不相干。

辽东的胜败，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们都逃不了饿死的命运。

秦瑞一行队伍共有百余人。

不过走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抵达了所谓的天下第一雄关。

山海关。

在踏出山海关的那一刻。

秦瑞却忽然感觉自己好愚蠢。

之前在关内看到的那些惨状，与山海关之外的景象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关外更是惨不忍睹啊。

在关内，好歹也能够碰上一些显贵，豪绅，他们或许还能发发善心，丢些粮食救济一下关内的人。

不说他们能够长期吃饱穿暖，但是也得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可是关外就截然不同了。

关外到处都是横尸遍野，为了一块已经被争抢的如煤炭的馒头。

这些灾民们甚至不惜大打出手，自相残杀。

秦瑞是真的分不出来这些灾民究竟是死于饥荒,还是自己人手里。

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的命运是真的悲惨。

无论是哪一种死法，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马车停在了新山脚下，秦瑞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马车。

看着身后凑过来的朱由检，他咬牙问道

“陛下为何不救济灾民？”

听到这个问题,朱由检却是低头苦笑了两声

“先生，以为若无朝廷救济，还有灾民可见吗？只怕到处都是冻死骨了。”

这一路走来，朱由检的心又何尝不是难受的。

他也想要努力的改变现状，可这一切却如同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面对他的话，秦瑞的心再一次受到了重创。

目光环似那片萧条之景。

他也总算接受了，在崇祯这一朝，已经不是分配的问题了。

小冰河时期逐渐强大。

一块小小的蛋糕，已经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渴望。

哪怕就算是再公正的分配，也终究会有人饿死其中。

朝廷的军粮也都是陈年旧粮。

在边关抗战的战士们，每日吃的尚且都是那些发霉发烂的军粮。

更何况是这些百姓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唐突，秦瑞也有些愧疚不安。

看着朱由检沉重的脸色，他连忙拱拳说道

“是臣失态了。”

朱由检未曾多加计较，只是幽幽道

“虽未曾亲身经历，不过先生既生于洪武，必然是受了盛世的熏陶，对于这突兀之境，未曾有过心理准备。”

“不怪不怪……”

秦瑞缓缓的抬起头，郑重其事地望向不远处的新山。

众人已经有过万全的准备，也从那些数字机上看过一些战后惨烈的情景。

可是当真正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时候，宗室的遍地尸骸还在被分批送回各自的封地。

而这二十多万啊，又岂是短短数日就能送完的？

即使都过去了几个月。

可秦瑞眼前，人可见无数盖着白布的尸体。

还有的甚至躺在杂草树叶中，也有的躺在山谷沟壑里。

都没有来得及让他们落得一个安身之处。

就在秦瑞望着这遍地尸骸有些出神时。

耳畔却传来一阵“扑通”声，朱由检直接跪在地上，红着眼望着远处那些尸骨，咬牙道

“能解大明之危者，放眼天下，恐怕仅先生一人！”

“还请先生就万民于水火！”

“请先生受朕一拜！”

朱元璋挺直腰板，当即便郑重其事的跪拜在他的面前。

秦瑞所以并非崇祯之臣，但也是受朱元璋之命而来。

朱由检这一跪，是为了大明的天下和万民祈愿！

秦瑞微微一愣。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眼前之人，乃是一朝天子！

“陛下，您这是……”

秦瑞要去搀扶，朱由检却跪地不起，只是抬头绝望的看着他

“去年北掳侵犯边境，我大明逆战已然是弹尽粮绝。群臣皆束手无策，若无先生妙计，大明恐怕以至亡国之境！”

“如今上天垂爱，让先生降临崇祯，便说明我大明气不该绝！”

“在此，我替大明替天下百姓，替那些无辜亡魂谢过先生了！”

说完，朱由检又是一拜。

秦瑞也是颇为无奈，一双手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您大可不必如此。”

“田家汉人是一家，我也是汉人，虽然不会看着自家汉土受外敌所侵。”

“臣不敢说自己有救世之能，但是能力所及，必定竭尽全力，助崇祯度过危机！”

秦瑞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硬是将人给搀扶起来。

一直以来。

秦瑞相对的便是朱元璋这般强势的天子。

可碰到朱由检这般的皇帝，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客气，他多少会觉得有些难为情。

在经历刚才那一番跪拜之后，朱由检早已经是涕泪俱下。

望着远处那片尸骨道

“我朱家血肉战时二十余万，可说染红了大明半壁江山，若是这样都还保不住江山，恐怕将来入土之时，我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为了大明百姓，为了江山未来，眼神您大可放手一搏。”

“这紫禁城上家，您想怎么拆就怎么拆。”

“只要能够改变现局，让百姓们能够吃饱穿暖，朕必然竭力相助！”

看朱由检坚决的态度，秦瑞有些麻木。

而后，则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

“陛下，就算是计策，也得因时而用。”

“今日的崇祯，可不像昔日的洪武。”

“如今危局，只怕仅靠宅邸，是撑不起大明的宝钞的。”

这话便如同晴天霹雳，给朱由检吓得心头一紧。

可置信的看着秦瑞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您对大明现状也束手无策？”

秦瑞不知道，自己现在所作所为，全部都被大明众位皇帝给看着呢。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惊了朱由检，但是让其他皇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