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亚马逊的黄金湖6

此后,鲁迪从篝火里掏出几支燃烧的树枝分给众人,然后领着大家一起朝丛林走去,刚来到林子边,丛林深处便突然刮出一股旋风,带着生涩的腥气,仿佛是某种神秘生物所发出的起伏呼吸。四周还弥漫着植物腐烂的气息,老朽的树根成了毒蘑菇的温床,静静躺在潮湿的苔藓上,夜晚出没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从上面从容翻过。

大家排成一排,小心翼翼地走进林子,黑暗的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头顶阴森的树影像地府伸出来的鬼爪掠过每一个人身畔。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林间的空旷地,那里竖着很多长短不一的石柱,围绕着空地,形成一个正圆形,石柱顶端雕刻着极具美洲风情的神像,长着人的面孔,蛇的身体,身体上部还有一对羽扇形的羽毛。在暗夜黑沉沉的背景下,犹如一座座高耸的墓碑,透着说不出的阴冷诡异。

“这不是羽蛇神吗?”鲁迪第一个惊呼起来。

“阿兹特克的羽蛇神?”听到他的话,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自古以来就不是阿兹特克人的领地……”

羽蛇神是14-16世纪称霸中美洲的阿兹特克人所信奉的主神,掌管雨水与丰收,在阿兹特克人心目中占有极高的地位。在玛雅文明末期,阿兹特克入侵并统治玛雅地区之后,关于它的信仰也被被带进玛雅人的生活中,所以在人们的印象中,也常认为羽蛇神是玛雅人的神祇,但事实上,它只是一个舶来品,玛雅人真正信奉的主神,应该是与它形象相近的龙神伊特萨姆!

“亚马逊河中部,以前一直是印加帝国的领土,会出现阿兹特克的建筑,的确不同寻常,看这些石柱耸立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我慢慢地走到石柱边,借着火把的微光仔细端详它的细节,甚至在石缝间发现了干涸的血迹,如此看来,这个地方,很可能是羽蛇神的祭坛。

可是,又有谁会在这荒僻的丛林里举行阿兹特克的祭祀呢?

正想着,林子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像是罗亚的声音。我们预感到不妙,纷纷朝林外冲去,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跑出树林,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幕令人惊骇的景象:

一只巨蟒盘旋地缠住了罗亚,巨大的身躯在一点点用力收紧,似乎要将它缠绕窒息,它的身躯是墨黑色的,周身的花纹如一张黑色的密网,邪恶的气息幽幽地弥漫缭绕。而且它的体型与一般的蟒蛇比起来,要大许多,不由得让人想起刚才那些巨大的蛇形石雕。

难道,它就是羽蛇神的化身,也是这里会出现羽蛇神祭坛的原因?如果这样的话,那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也许是看见一下出现这么多人,还有火光,巨蟒松开了罗亚,转身朝我们扑来,瞬间,一种近乎地震的力量摇撼着大地,沿**的树枝、石块都被甩到半空,然后重重落下,倘若它真的以这种力量冲到我们面前,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谁带枪了,谁有带枪?”鲁迪不由得惊呼起来。

“我们被卷进漩涡以后,枪都丢了!”船长答道。

“那怎么办?”鲁迪的额头沁下细汗。

“我这里还有把手枪。”天扬在说话的同时,飞快地从裤子的侧袋里掏出一把P7。

鲁迪回头望了一眼,皱着眉说:“这种口径的手枪,根本就对它造成不了伤害,反而会进一步激发它的野性!”

事已至此,也不能站在这束手待毙,等着巨蟒扑上来。鲁迪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火把用力抛出去,刚好正中蟒蛇的左眼,把它烫得停在原地,剧烈地翻滚起来。

但没过多久,它又直起身,以更凶狠的气势,咬牙切齿地朝我们扑来,眼睛放射出幽绿骇人的绿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鲁迪,仿佛恨不得一口将他吞进腹中。

鲁迪本能地想要躲避,但面对如此可怕的巨蟒,他也不由得感到全身瘫软,更何况,对印第安人而言,巨蟒是不祥和魔鬼的化身,他们认为丛林中各种鬼怪全都附身在这种阴毒的大蛇身上,遇见它,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突然,一种更加强烈的震动出现在鲁迪脚下,他试图保持平衡,但还是啪的一声跌倒在地上,身边的伙伴急忙想要扶起他,但已经来不及了,蛇身像一条长绳旋转着紧紧缠了住他,并将他一点一点挤向身体上部,以便能够腾出尾巴,继续向四周发动攻击。

此时天扬也顾不得巨蟒会不会发怒,不由分说朝蛇身开了一枪,不想巨蟒一回身,蛇尾重重地抽在他的脸上,使他顿时倒了下去。

巨蟒又转过头,气势汹汹地朝他身边的我逼近,我想要后退,但同样双腿无力,迈不开步子,才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就绊倒在一截枯树枝上。

周围的人想要上前扑救,却又使不出任何办法。

随着阴冷的夜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是亚马逊巨蟒独有的气味,在它的身上有一种汗腺,其散发的气味相当于放置了5天的动物腐尸的恶臭,据说这种臭味还有麻醉猎物的作用。

我僵硬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巨蟒,浑身像被定住了一般,眼前浮现的全是平时在电视上见过的,大蟒蛇吞人的情景,据说亚马逊的巨蟒号称世界上体形最大的蛇类,可以一口吞下一头水牛,鳄鱼、河豚等更是不在话下,没想到这一回轮到了我自己。

但我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在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想要生吞我的时候,出于本能的自保,我用力挥出手中的火把,竖着**他的大颌,他的嘴被火把这么一撑,不仅恐怖的咬合力没有发挥作用,还被烫得嘴冒浓烟,闪电般缩了回去。

吃了亏的大蟒放弃了主动进攻,开始专心对付身上缠绕的鲁迪。粗壮的蛇身不断扭动收紧,很快,鲜血从鲁迪的嘴里喷涌而出,他似乎想喊,却喊不出声,只是无力地挥动地着唯一自由的胳膊,绝望地望着我们。

“救他!”我不顾一切地喊道。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巨蟒忽然变成了一条火蛇,浑身都燃烧起来,在林间空地不停地翻腾挣扎。

时间改变了……

这个惊人的念头如闪电般在我脑海里划过,我立刻回身望向杰米尔,只见他倒在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鲁迪,额头不停沁着冷汗。

果然是他的超能力,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渐渐的,大蛇停止了扭动挣扎,变成一堆长长的焦炭,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我们这才放心地围聚到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

望着杰米尔苍白的面容,我不由感到有些担心:“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淡淡地摆了摆手:“没事,每次发挥超能力的时候都会耗尽全身的力气,一会儿就好了。”

“不过鲁迪的情况可不太好,他的胁骨和内脏好像都受伤了……”我皱着眉说。

“你们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的。”从蛇口侥幸逃生的罗亚望着昏迷不醒的鲁迪,眼中泛起泪光。

我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我想凭着鲁迪的坚强勇敢,一定会挺过去的。”

这时,船长在一旁说:“这样吧,连夜造一只木筏,等天亮以后我就带鲁迪离开这里,去沿岸的村镇求医,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救回他的命!”

“好,那你带他先走,我们留下来继续寻找‘雪兰’。”杰米尔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其他的人,“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再找不到那个部落,就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天扬用力攥紧了拳头。

我沉吟了片刻,也跟着说:“这里出现的巨蟒还有羽蛇神的祭坛都很不同寻常,我想等天亮时再返回祭坛看看,或许那里还隐藏着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

天扬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感觉到这里有有种不一样的氛围,或许会和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存在某种联系!”

渐渐的,丛林上空,黑暗的天幕伴随着黎明,如退潮般悄然覆没。

四周的晨雾还来不及散去,朦胧间,寂静的雨林仿若幻境,风从河面带**湿的凉意,我们连夜赶制出一只木筏,送走不了船长和鲁迪,便匆匆向昨晚的祭坛进发。

那些巨大的石柱,依然孤傲地矗立于丛林藤蔓的包围之中,疯长的野草虽然占领四周,但却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抵,始终没能触及石柱。日光下,那些耸立在石雕顶端的羽蛇神雕像,面目威严、线条深刻,张开的翅膀扇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笼罩住了每个人。

“这个地方虽然年代久远,但并没有荒废,似乎定期有人清理,不然四周的藤蔓植物早就爬满这些石柱,那些丛林深处的金字塔,不知有多少都是这样被埋葬的。”杰米尔抚摸着光滑的石柱,眼中透出一丝锐光。

“难道,至今仍然有人定期在此举行羽蛇神的祭祀?”我不由得顿住。

“很有可能!昨晚的那条巨蟒,说不准就被他们视为羽蛇神的化身,在阿兹特克和玛雅的历史上,并不乏这样的先例。”杰米尔很是坚定地说道。

“可是这片丛林空无一人,谁有谁在这里举行祭祀,还有他们为什么要举行祭祀?”我仍然觉得迷雾重重。

“你们快过来看,这是什么!”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天扬的呼唤声。

我们闻声赶到那里一看,只见草丛里露出一些石块,上面爬满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而且丛林深处还有更多这样的石头,因为覆满植被,很难被肉眼分辩,但其实它们的数量惊人,简直就是一堵巨大的石墙,更有可能,是一座巨大宫殿或者神庙的一角。

天扬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小心翼翼地割开石头上缠绕的藤蔓,又刮去表面黏腻的青苔,眼前竟然呈现出一幅淡淡的图画,尽管由于长年的风化已失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却依然可以分辨出隐约的轮廓和线条。

这一发现使我们既意外,又兴奋,天扬更是紧紧盯着那幅画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啊!只要掘开这些石块上的壁画,或许就能找出关于这里的谜底了,甚至更多!”

炽烈的阳光下,大家忍受着热带丛林白昼的酷热,各自分工,开始紧张的清理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烈日缓缓移动在头顶,丛林变成一口巨大的蒸锅,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每个人的额头流淌,浸湿了四周一大片草丛。

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这堆古老的废墟才一点点在日光下显露出它的原貌。毫无疑问,这是一组与祭祀相关的壁画,每一笔线条、每一个人物都尽显独特,充满着阿兹特克浓艳大器的风格。图中描绘着阿兹特克人祭祀羽蛇神的风俗,他们认为羽蛇神是万物的主宰,赐予他们雨水和丰收,因此图画中的羽蛇神也被刻画得高大、庄严,周围有无数信徒围绕着它顶礼膜拜,但在我们看来,这明明就是我们昨晚遇见的那只巨蟒,或者也有可能是它的后代。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无比的血腥诡异,在竖满圆形石柱的祭祀场里,身披彩色羽毛的阿兹特克祭司,将浑身涂满蓝色颜料的活祭捆绑在石柱上,围绕着他们载歌载歌,场面盛大隆重。但那些活祭的脸上,全都是惊恐绝望的表情,画面虽然有些褪色剥落,但活祭脸上生动的表情却从每一笔线条里渗透出来,深深烙进每一个人眼里,使我们也真切地体会到那种死亡般的战栗和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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