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傍晚去永和宫, 并在永和宫歇了一夜的消息,让心里暗暗期盼皇贵妃宠爱不比以往的部分嫔妃们,气的晚上觉都没有睡好。
皇贵妃当真是令人嫉恨,如此宠爱, 一日胜过一日, 未见衰减, 只见日益增长。就连刚生产完, 不能伺候皇上的月子,也能霸占皇上歇在她宫里。
偏偏永和宫里住着几位冰雪聪明的小公主,不仅是皇上的手中宝心头肉,也是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掌上明珠。
就算有嫔妃大着胆子向太皇太后告状,也只会被太皇太后斥责。
皇帝陪一陪他的女儿怎么了?拈酸吃醋的, 竟然还想破坏皇帝的父女感情。抄宫规、罚禁足!
太皇太后罚了以后,康熙知晓后,又一道口谕过去, 责罚翻倍。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精力不比以往, 身为嫔妃不侍奉孝敬太皇太后, 还挑事烦扰太皇太后,消耗太皇太后精力,损伤太皇太后身体健康,当重罚。
一来二往,杀鸡儆猴的,嫔妃们心里再酸,都得把酸水咽回肚子里。
她们只盼着, 有朝一日,风向有变。花无百日红, 她们就不信了,皇贵妃还能是个常青树。
阮酒酒从没把自己想过是常青树,倒是在坐月子期间,怀恩透过雅兰向她汇报,皇上不时去小花园走走逛逛。在小花园里种的那棵梧桐树前,驻足的时间尤为久。
梧桐长成,有凤来仪。
怀恩的消息一透露,闹的阮酒酒、雅兰、芝兰都没有睡好。
皇上盯着梧桐树,到底是看它长得好,还是嫌它碍眼了。
失眠的第二日,雅兰望着阮酒酒眼底的青色,不赞同的摇摇头。
阮酒酒逗了会儿奶嬷嬷抱过来,和她培养感情的小公主,也自己摇了摇头。
“告诉怀恩,别想那么多。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事儿,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总也到不了。烦那心思,没有必要。”阮酒酒道。
“主子您不是劝怀恩,是在劝奴婢呢。”雅兰笑道。
“你向来心思重,又满心都是我。这两日,恐怕想的比我还要多许多。女子多忧思,容易老的。我的雅兰这么美丽,我可舍不得你因为不必要的事情而多添烦忧。”阮酒酒道。
雅兰笑容婉柔,年岁渐长之后,她妩媚的五官,愈发风韵动人,却从未入过康熙的眼。
不是雅兰不够美,她的样貌出色极了,而是康熙心知阮酒酒的底线,也知雅兰的忠心。
他又不是急色鬼,非要找她的身边人。
就因为这一点,宜妃还夸过康熙体贴。阮酒酒当时听到后,怔愣了一下。原来,这竟是到了体贴的地步吗?
本该守的原则,却成了邀赏得意的功劳,真是令人心头憋闷,无处可言。
阮酒酒心态稳如磐石,伺候她的其他人,也跟着稳了下来。
康熙不是不知道他没事往梧桐树前晃悠,会让永和宫的宫人多思多虑。但他还是没事过去遛达两下。帝王心思深入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
就这么断断续续仰头看梧桐树,看了小半个月,康熙没等来一句询问,就连旁敲侧击也没有,他才停止了这一行为。
阮酒酒出月子的这一天,同时也是小公主的满月酒。
小公主的名字还没有取好,除了阮酒酒叫小公主小宝,其他人都是小公主小公主的叫着,或是称之为永和宫格格。
等到小公主稍微长大一些,再排上序齿。
一早洗漱沐浴,热水换了几桶,头发冲了又冲,抹上香味清雅的精油,阮酒酒才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月子里的大补膳食,和不能多走动,让阮酒酒脸颊稍微圆润了些。那一张白皙透亮的脸,远远望去,好似散发着莹润的光,比她带的珍珠耳坠更好看。
前来赴宴吃酒的嫔妃们,带上体面的贺礼,笑盈盈的说着祝福词,好不热闹。
阮酒酒特意点了两出戏,又准备极为丰盛的席面,还有一匣子精致点心做谢礼,不让嫔妃们空手而归。
小公主还小,嫔妃们身上的脂粉味儿好闻,混在一起就显得过于浓重。因此,只将小公主抱出来,露了个脸,又立马抱回屋里去。
不论是身份,还是今儿宴席的主人,阮酒酒都应当坐在主位。
钮祜禄贵妃和宜妃,一左一右的坐在她两边。荣妃、宣妃再依次排下。与惠妃相对应坐着的,是位嫔。
以往遇上这样的座次,惠妃总是拉长脸,脸色黑到扑了几层粉也遮不住。
今儿倒是稀奇,少见的眉心开阔,眼中含笑。倒是有了康熙曾经夸过惠妃的温柔大方性儿。
“姐姐前一个月在坐月子,为了不让姐姐费神,有些消息难免不会立马传到姐姐耳中,让姐姐费神。惠妃是有喜事儿要办了。”钮祜禄贵妃抬起手,虚掩着嘴,在阮酒酒耳边轻声解惑道。
“惠妃又挑了两个宫女,端午节过完后,跟着大阿哥一起回阿哥所了。看惠妃刚才盯着小公主满眼慈爱的眼神,大概是想抱孙子了。”钮祜禄贵妃道。
阮酒酒瞳孔震了震,抱孙子!惠妃才多大啊!大阿哥才多大啊!就要想着孙子辈了?
搁现代,大阿哥还没成年,这是犯法的啊!
但是,转念一想,大阿哥前两年就开了荤,阿哥所里早就有了伺候他的通房。如今惠妃盼孙子,实属正常。
“大阿哥还未娶福晋,提前就有了庶子庶女,怕是对大阿哥和未来嫡福晋的感情不好。”阮酒酒道。
钮祜禄贵妃道:“事出有因。上个月的今儿,太子办的出阁讲学典礼,甚是隆重。皇上将索额图又提了出来,重新启用任为领侍卫内大臣。”
领侍卫内大臣,正一品,是实打实的实权官职,统领皇宫内的侍卫,护卫皇帝安全。
索额图一出,顿时压制住在朝中日益轻狂的明珠一党。
明珠选定大阿哥作为投机者,索额图强势起来,便是太子强势。明珠弱势,便是大阿哥弱势。
早年就为大阿哥各种打算的惠妃,怎能容忍原本偏向自己儿子的局面,又歪回太子那儿。
然而,太子占了正统身份,储君地位,天然高于皇子一等。朝臣们也大多名正言顺的拥护太子。
惠妃并非大家族出身,给不了大阿哥强势的母族。
因此,眼下拼不过朝中势力,那就拼下一代。
一个皇长子不够,那就再来个皇长孙,给大阿哥添一添份量。
阮酒酒吸了一口凉气,她想劝惠妃,别瞎折腾你儿子的身体了。没用的。你儿子提前努力了那么多年,但生的都是闺女。
皇长孙最后还是落在太子家。
而皇位,嘻嘻,是我儿子的!
阮酒酒喝了一口樱桃酒,酒精度数不高,入口微甜,颜色好看,很得嫔妃们的喜爱。
宜妃多情的桃花眼,瞥向阮酒酒:“你又在偷偷乐什么?”
“我高兴啊,我自个儿还是当姑娘的心态,惠妃都想着要当祖母了。一下子从心理上,就差了两个辈分。”阮酒酒笑眼弯弯道。
钮祜禄贵妃和宜妃一听,顿时笑开来。
促狭,这人真真是促狭。
“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宜妃娘娘笑的这样开心,是聊到了什么喜事儿?您发们发善心,说给嫔妾们听一听,好让嫔妾们也沾一沾喜气。”说话的人是章佳庶妃,相貌灵动爽利,是个讨人喜欢的活泼姑娘。
亦是很讨康熙喜爱。
她说话时,声音中带着笑,笑盈盈的看着人,令被看的人也跟着她翘起唇角,微微一笑。
“是章佳庶妃啊。本宫与贵妃、宜妃正说着养的猫儿。本宫坐月子期间,管束不了它。小家伙趁着人不注意,遛跑出去,竟跑到了贵妃宫里,和贵妃养的大雪打了一架。”阮酒酒和气道。
“不止是大雪。本宫养的猫儿,也被吉祥打过。听说,就连皇上的爱犬,都是吉祥的手下败将。皇上亲口夸过,吉祥是猫中威武大将军。”宜妃道。
“本宫记得,皇贵妃和宜妃妹妹养的猫儿,还是从贵妃那儿聘的。”荣妃来了兴趣:“贵妃挑的狮子猫,品相极好,下的猫崽也聪明好看。可惜只生了两个,被皇贵妃和宜妃妹妹手快聘走,本宫想要一只也没了机会。”
荣妃是真的觉着可惜。
以前儿女时常在面前玩闹时,不觉得寂寞。现在,儿女都长大了,三阿哥在阿哥所,一年见到的次数,两只手差不多就能数完。女儿见面的次数多些,但是公主们的学业也繁重,她不好总拴着女儿在身边,影响她的功课。
多学些技能傍身,往后嫁出去了,日子才能过的更好。她知道轻重的。
“嫔妾也听过吉祥的大名,如雷贯耳。有一回,嫔妾给皇贵妃请安时,远远见着吉祥,一时没认出来,那是只猫儿,还是只小犬。毛茸茸的大尾巴,竖的高高的,那么大一个块头,力气小点儿的,怕是抱着都吃力。”章佳庶妃比划着大小,表情活灵活现。
章佳庶妃座位旁边的嫔妃们,听的津津有味,眼睛亮闪闪的。席间的气氛,快活又和谐。
钮祜禄贵妃评道:“章佳庶妃是个妙人儿。”
“灵动大方,讨人喜欢。”阮酒酒赞同道。
宜妃不以为然,她傲气的勾起唇角,眼尾上挑:“虽是个机灵的,但不及你我。”
于是,阮酒酒和钮祜禄贵妃又笑作一团。
“厚脸皮的。”阮酒酒道:“但是,在我心里,纳兰珠就是一等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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